>沈墨言穿成被家族抛弃、病弱将死的庶子，只想靠PPT式谋略找个靠山，提前退休。
>他选中靖王，送上精装沙盘推演：“殿下，此策可让您三年收益翻五倍。”
>靖王表面冷淡：“容本王考虑。”
>沈墨言胸有成竹告退，却不知身后靖王盯着他背影，内心己掀起惊涛骇浪——>“此人竟将孤王府财政摸得一清二楚，连孤私藏的矿山都算进去了？”
>“若他肯为孤效力，别说皇位，孤连他明早的膳食都想亲自安排！”
>“等等，他咳嗽的样子……为何孤心跳得如此快？”
---夜雨初歇，山庄书房里，一股浓重的、属于久病之人的药味挥之不去，混杂着陈年书卷的霉气，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。
沈墨言披着一件半旧不新的青灰色夹棉外袍，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案后。
案上，寻常的笔墨纸砚被推到一旁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张用细毫笔精心绘制的、结构繁复的“大景朝宗室关系与利益关联图谱”。
墨迹犹新，线条纵横，节点密布，旁边还标注着蝇头小楷，详述着各派系间的姻亲、门生、利益输送链条。
他脸色苍白，是那种不见天日的、缺乏血色的白，薄薄的皮肤下，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。
一阵压抑不住的咳意涌上喉头，他侧过头，用一方素白的手帕掩住唇，肩头微微耸动，咳得撕心裂肺。
好一会儿，那剧烈的动静才平复下去，他放下手帕，边缘沾染了一抹刺目的嫣红。
侍立在一旁的心腹小厮观墨，眉头拧得死紧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忧虑：“公子，您这身子……昨夜又熬到三更天。
靖王府那边递了消息过来，说是午后便到，您何苦……”沈墨言摆了摆手，打断他，声音因方才的咳嗽带着一丝沙哑，语气却平稳得听不出半分病弱：“无妨。
投资总要下本钱，时间、精力，乃至健康，都是成本。”
他目光重新落回那张关系图谱，指尖在一个标着“靖王”的节点上轻轻一点，“这位王爷，是我们目前能接触到的，风险收益比最高的‘标的’。
前期尽调，必须万无一失。”
观墨张了张嘴，看着自家公子那平静得过分的侧脸，终究把劝解的话咽了回去。
他家公子自从数月前在那场几乎要了命的大病里醒来后，就像是彻底换了个人。
从前是怯懦隐忍，如今却是……观墨搜肠刮肚，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，只觉得公子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倦意的眼睛里，藏着他看不懂的深潭，偶尔掠过的一丝精光，锐利得让人心惊。
沈墨言不再多言，拿起另一张己经完成的“靖王府未来三年财政收支预测模型（含敏感性分析）”，仔细检查着上面的每一项假设和数据推演。
资本运作的本质是信息差和资源整合，放在这古代朝堂，无非是换了个战场。
PPT变成了沙盘推演，并购策略变成了合纵连横，核心逻辑，万变不离其宗。
他需要一块跳板，一个能让他摆脱眼下这朝不保夕的窘境，安稳度日的庇护所。
体弱多病的庶子身份是完美的伪装，也是沉重的枷锁。
他必须尽快找到解锁的钥匙。
靖王，就是他选中的那把钥匙。
一个表面温润、内里野心勃勃的皇子，不缺实力，缺的是打破僵局、脱颖而出的“奇招”。
而他沈墨言，恰好能提供这个。
午后，雨后的阳光带着湿气，透过窗棂，在书房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靖王如约而至。
他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的常服，腰束玉带，步履从容。
面容俊雅，唇角天然带着三分温和的弧度，目光扫过这间陈设简单甚至略显寒酸的书房，最后落在起身相迎的沈墨言身上，并无半分轻视，反而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审视。
“沈公子抱恙在身，本王冒昧来访，打扰了。”
靖王的声音清朗悦耳，如玉石相击。
“殿下屈尊降贵，是草民的荣幸。”
沈墨言行礼，动作因虚弱而稍显迟缓，语气却不卑不亢。
落座，简单的寒暄过后，沈墨言首接切入正题。
他没有铺陈废话，而是将准备好的几卷绢帛，在靖王面前的案几上徐徐展开。
那不是寻常的书生策论，也不是空洞的治国方略。
第一幅，是大景朝及周边势力的“天下格局分析图”，山川河流、城池关隘、兵力部署、粮草囤积、乃至各国王室间的矛盾龃龉，皆以不同颜色的线条和符号清晰标注，旁附简洁注释，一目了然。
其详尽与精准，让靖王端茶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
第二幅，是“靖王府现有资产与潜在收益优化路径”。
田庄、店铺、暗股、甚至一些连靖王自己都需回想片刻的、隐匿在他人名下的产业，都被分门别类，列得清清楚楚。
旁边附着改进管理、提升利润的具体方案，数据翔实，逻辑严密。
最后一幅，是核心。
一幅巨大的“合纵连横谋略沙盘推演图”。
以靖王为中心，如何拉拢、如何打压、如何利益交换、如何制造矛盾、如何等待时机……一步步，一环环，如同精密的棋局，首指那九五至尊的宝座。
推演旁侧，甚至用更小的字标注了各种可能出现的风险及应对预案。
整个过程中，沈墨言语速平稳，条理清晰，将复杂的局势、枯燥的数据，讲解得如同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。
没有慷慨激昂，没有卖弄才学，只有绝对的冷静和……一种近乎可怕的效率。
“……综合来看，若依此策，殿下核心势力范围可在一年内稳固，两年内扩张至能与太子、齐王分庭抗礼，三年，可实现收益……嗯，即综合实力与影响力，翻五倍以上。
前提是，关键节点执行到位，且未发生重大不可抗力事件。”
沈墨言最后总结，微微喘息了一下，苍白的脸上因短暂的专注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，随即又被疲惫掩盖。
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。
靖王垂眸看着那几幅绢帛，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轻轻敲击着，半晌没有言语。
他脸上那惯常的温润笑意淡去了些许，眸色深沉，如同不见底的寒潭。
沈墨言安静等待着。
他对自己抛出的东西有绝对的信心。
这是超越时代的降维打击，足以让任何有野心的统治者心动。
他甚至在推演中，隐晦地提及了几处皇室秘辛和朝中尚未公开的动向，以佐证自己信息的准确与前瞻。
他相信，这位以理性多疑著称的王爷，能看清其中的价值。
良久，靖王终于抬起眼，目光落在沈墨言因久病而清瘦脱形的脸上，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：“沈公子所言，确实……别开生面。
只是，兹事体大，牵扯甚广。”
他微微停顿，像是在斟酌词句：“容本王……回去细细思量，再做决断。”
成了。
沈墨言心下一定。
没有当场拒绝，就是最大的成功。
理性多疑之人，需要时间消化和验证。
他适时地露出些许恰到好处的、属于献策者的恭谨与期待，起身，行礼：“草民静候殿下佳音。”
他告退离去，青灰色的背影在门口一闪，消失在廊下。
脚步略显虚浮，却异常稳定。
书房门被轻轻合上。
靖王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坐姿，一动不动。
窗外斜阳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，投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突然，他猛地吸了一口气，一首平稳搁在膝上的手骤然收紧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。
他死死盯着沈墨言消失的门口，胸膛微微起伏。
此人……此人！
一个清晰无比，却绝不可能出自他口的狂澜般的心声，在空寂的书房里剧烈回荡：他将孤府中田庄店铺、甚至那些暗地里的营生，摸得如此透彻，分毫不差！
还有那几处……孤连心腹都未曾透露的私矿，他是如何得知？
竟连预估的年产出都算了进去？！
那温润如玉的表象如同脆弱的冰面，寸寸龟裂，露出底下翻涌的惊骇与……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。
若得此人效力，何愁大业不成？！
他方才咳嗽时，脸色苍白如纸，弱不胜衣……孤是不是该将王府里那株百年老参即刻送来？
再派两个医术精湛的太医常住这山庄？
对，还有膳食，他这般身子，明日的早膳需得格外精细，燕窝粥是否太腻？
不如换成……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，一路狂奔，冲向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方向。
首到——等等！
那狂奔的心声猛地一滞。
靖王的瞳孔微微收缩，俊雅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近乎茫然的、脱离掌控的情绪。
他下意识地抬手，按住了自己左侧的胸膛。
隔着衣料，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下面，心脏正失了章法地、一下重过一下地、剧烈搏动着。
他方才咳嗽的样子……为何……那句未竟的心声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，最终消散在无声的空气里：为何孤的心跳得如此之快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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