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诗双劝，“回吧，亲父子哪有隔夜仇！”
“不，没闯出个名堂，我绝不回去！”
“那她呢？”很明显，这个“她”指的是乔言蹊。
乔言蹊急急说，“我和爸爸一起！”说话的功夫，乔言蹊攀上了乔志轩的腿，紧紧抱住。
“回家吧，你那地方能住人吗？”亲妈的下一句话便戳破了小儿子窘迫的居住环境。
乔志轩原先租住的地方靠近郊区，是个大杂院。
院内没有水，没有厕所，他的房间甚至没拉电线。
乔志轩解释了一句，“我不住那儿了！”
说完这句再不敢看母亲的眼睛。
他犹记得父母找到他时的痛心疾首，他生怕母亲当时的眼神在此刻重现。
好在，杜诗双也没揪着他的居住条件不放。
她说，“你一个人带着小孩住在大杂院不方便。”她知道，小儿子此时的经济条件依旧不宽裕，不然也不会偷摸回家拿衣服。
他新租的房子如何，可想而知了。
杜诗双见小儿子低着头不说话，继续说，“你要是回家住，我还能照顾你。”
“我不回！”他声音老大。
乔言蹊被他陡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。
乔志轩又挨了一下，“注意点儿！”
虽不情愿，他还是走远了些，压低声音对母亲说。
“不闯出个人样，我不回家！”
“你到底想怎样，乔家现在的家财和地位还不够你造吗？你瞎折腾什么？”
乔志轩，“我想吃自己的，穿自己的，靠自己养活自己。”
听到这里，杜诗双无目的地看向别处，不敢和小儿子对视。
她记得丈夫数落小儿子的话，‘你吃我的穿我的，好不容易给你找个工作，还挑三拣四？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，早在战场上跟鬼子拼命了！’
这是丈夫在气头上说的话。
但她看得出来，丈夫说完就后悔了。
但丈夫是个大男人，又是长辈，根本拉不下脸向小儿子道歉。
自那以后，小儿子确实没再说工作的事，再后来，更是直接从家里搬了出去，再不回家。
她和丈夫发动人手满城寻人，终于在城郊找到了他。
她捂着鼻子，挡住扑面而来的霉味；绕过乱七八糟的搭建，终于来到了小儿子租住的小院。
那所谓的‘家’只是一个单间。
门板破破烂烂，推门进去，屋内一张床，却也满满当当，环顾屋内，竟找不到第二件像样的家具。
小儿子离开家住的就是这样的地方，她心疼得直抹泪。
但，她塞给小儿子的钱，总会被原封不动的还回来。
为此，她埋怨丈夫许久。
视线回到小儿子身上，杜诗双说，“妈有钱，你不管在家里住多久，妈都养得起你，你回来吧！”
小儿子在外面，只有受苦的份。
她忍不住问，“你在外面做什么？”
同样的问题她问过许多次了，无一例外，从没得到答案。
没想到这次小儿子回答了，“捡垃圾、组装、摆摊！”
“乔言蹊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“什么怎么办，交给警察呗！她又不是我闺女！”
“你看到她那张脸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？”
“没有，麻烦您送她去公安局！如果没有父母，公安局的人会送她去该去的地方。”
乔志轩铁石心肠，提起箱子就走，乔言蹊追在他身后跑。
“爸，你等等我好不好，我会很乖的，你带我一！”
乔志轩头也不回大步朝前，完全不管身后乔言蹊撕心裂肺的哭嚎。
杜诗双拦不住儿子，只能安抚小孩。
“崽崽，跟奶奶回家好不好？”
“不要，我要爸爸，你带我找爸爸好不好？”
“奶奶也不知道爸爸住哪儿！”
……
终于，乔言蹊哭累了，安安静静的窝在杜诗双怀里。
杜诗双抱着小孩回大院，引得无数人围观。
“这是谁家孩子啊？”有人问。
杜诗双言简意赅，“我家的！”
又有人问，“街道办让你去警察局做什么，你家小三子犯啥事了？”
“没犯事！”
杜诗双只管简短的恢复，至于这些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，她管不着，也不在乎。
因为他们不敢舞到她面前。
家里，乔大虎今天早早地回了家。一听到动静，立刻从屋里出来问道：“怎么突然要照片？在家里天天看……” 后半句‘还没看够吗？’还没来得及说出口，待看到妻子怀里的孩子时，他噤了声，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。
杜诗双把孩子小心翼翼放在床上，手臂没完全抽离，那小小的身躯便猛地一颤。
杜诗双的动作停在那里，不敢在动作。
乔言蹊的眼睛猛地睁开，惊恐地圆睁，嘴里喃喃，“爸爸……”
杜诗双赶忙轻轻拍乔言蹊的背，“不怕不怕，奶奶在这儿呢！”
乔言蹊一骨碌爬起，靠在杜诗双怀里，“奶奶，带我找爸爸好不好！”
“好，崽崽好好吃饭，好好睡觉就能见到爸爸了！”
乔言蹊眼睛霎时锃亮，“真的？”
“真的，奶奶不骗你！”
“拉钩！”乔言蹊伸出小拇指。
杜诗双郑重伸出小拇指，勾住小孩细嫩的小拇指。
“我保证！”
“不是这样说，我们应该说，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……”
杜诗双连声应是。
安抚了好一阵，乔言蹊终于睡下，杜诗双这才抽身向丈夫解释。
“这孩子像谁？”
看着睡着的乔言蹊，乔大虎压低了声音，“像咱乔家人！”
“你小儿子的孩子！”杜诗双抽出早就准备好的照片，“你看，和你小儿子多像！”
乔大虎对照着照片看着床上安然入睡的小孩，“确实长得像！”
“她乖乖看着你的时候，和照片上的小儿子一模一样。”
杜诗双说这几句话的时候，语气里盈满了笑意。
她又回想起长大后气死人不偿命的小儿子，笑意微收。
待走出房间，房门关上，乔大虎才问，“这个孩子，你小儿子怎么说？”
“能怎么说，不承认是他的孩子呗！”
“他敢不认，老子打断他的腿！”摆明了是他的种，他居然敢推卸责任。
杜诗双轻拍丈夫的手，“他说他没和女人亲密过，这孩子也说自己没妈妈，我们查查。”
“是该查，那混账玩意儿得教训！”
“再教训下去，你们两父子成仇人了！”
乔大虎妥协，“那我们查查孩子妈妈！”
乔大虎吩咐下去，自然有人帮他们查。
他走了几步，被妻子叫住，“先查你儿子搬到什么地方了？记住，别动手！”
乔大虎没说什么，直接应，“好！”
第二天一早，乔言蹊早早的起床。
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出房门的时候，家里只有王姨起了。
王姨是家里的保姆，负责洗衣做饭和一日三餐。
她见小孩扶着揉着眼睛扶扶手下楼，吓了一大跳。
“小祖宗，醒了怎么不吱一声！”
乔言蹊懵懵懂懂，抬起头，“吱？”
王姨哭笑不得，“我先带你洗脸好不好！”
乔言蹊乖乖应好。
王姨牵着乔言蹊的手去盥洗室。
她一边帮小孩洗脸，一边问，“崽崽，你叫什么名字呀？”
“乔言蹊，小名闹闹！”
乔言蹊的大名，家里的女主人昨天告知过；这小名，还是第一次听。
“那以后叫你什么？”
“家里人叫我闹闹，外面的人叫我小霸总。”
“小霸总是什么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不知道就不知道吧，王姨也只是看小孩玉雪可爱，想逗小孩玩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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