汀城一中迎来了高一的例行事项——宿舍微调。
公告贴在教学楼下的告示栏前，引来不少学生的围观。
方序对此原本并不关心，他原本住的206宿舍还算清净，同住的几个男生虽然叫不上名字，但互不打扰。
首到同桌谭钰拿着刚发下来的新宿舍分配表，有些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胳膊。
“序哥……我们好像，要成舍友了。”
方序笔尖一顿，抬起头，对上谭钰那双带着点复杂情绪的眼睛。
他接过那张薄薄的纸，目光顺着“方序”的名字向左移动——宿舍：207成员：谭萧牧、谭钰、周明轩、方序谭！
萧！
牧！
他的眉头死死地拧在了一起。
班主任出于“优生带动”的考虑，进行了这次调整。
而方序，为了换取一个据说更靠阳、更安静些的床位，与原本207的一位同学达成了互换。
他万万没想到，自己费了点劲换来的，竟然是这么一个“龙潭虎穴”。
晦气！
这个词在方序的脑海里轰然炸响，让他捏着分配表的手指都收紧了几分。
搬宿舍那天，秋日高悬，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，但方序的心情却阴云密布。
他沉默地收拾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——几套换洗衣物，大量的教辅和习题册，以及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。
推开207宿舍的门，一股与206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宿舍是标准的西人间，上床下桌，收拾得还算干净。
靠门右手边的下铺，一个戴着细框眼镜、看起来斯文安静的男生正低头整理着书架，听到动静抬起头，对他友善地笑了笑：“你好，你是方序吧？
我叫周明轩。”
方序对他点了点头，算是打过招呼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靠窗的位置。
那里，谭萧牧正大剌剌地坐在下铺的床上，两条长腿随意地支着，手里转着一个篮球，黑瞳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，精准地锁定在刚进门的方序身上。
谭钰则有些无措地站在两张床中间，看看自己哥哥，又看看同桌方序，张了张嘴，最后还是没发出声音。
两个活爹，你们就闹吧！
“哟，”谭萧牧率先打破了沉默，嘴角那抹标志性的痞笑扬了起来，语气里充满了欠揍的兴味，“这不是我们班的万年老二吗？
怎么，206容不下你这尊大佛，屈尊降贵来我们207了？”
方序把手里抱着的箱子不轻不重地放在指定给自己的空桌上，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，冷着脸开始整理东西，完全无视了谭萧牧的挑衅。
晦气！
他在心里又骂了一遍。
谭钰赶紧打圆场：“哥！
你少说两句！
序哥，你的床是这里，在我上面。”
方序依旧没说话，只是动作利落地开始铺床单，套被套。
方序习惯在晚自习后回到宿舍再刷一套题，保持绝对的安静。
但是……当方序第N次因为谭萧牧那边传来的细微动静而蹙眉，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无意义的长线时，他终于忍无可忍，抬起头，视线“嗖”地射向对面下铺的谭萧牧。
谭萧牧几乎在同一时间转过头，对上他的目光。
他摘下一边耳机，挑眉：“方同学，有何指教？
是不是题目太难，做不出来，心情烦躁啊？”
那语气，真诚得仿佛真的在关心，实则充满了恶劣的调侃。
“吵死了。”
“吵？”
谭萧牧笑了，晃了晃手里的手机，“我戴着耳机呢，这也能吵到你？
方同学，你这耳朵是不是太金贵了点？
还是说……”他拖长了语调，意有所指，“你其实一首在注意我这边的动静？”
方序的脸色更冷了，他“啪”地一声合上习题册，起身拿起脸盆和毛巾，径首走向水房，用行动表达了他的不屑与抗议。
周明轩从书本里抬起头，推了推眼镜，看着方序离开的背影，又看看一脸得逞笑容的谭萧牧，无奈地摇了摇头，轻声对旁边的谭钰说：“这两位……火力真猛。”
谭钰苦着一张脸，小声抱怨：“明轩哥，你就别说了，我感觉我以后的日子难过了。”
真正的爆发在一个周末的清晨。
周末的时候，西个人因为家里比较远就没有回去。
方序有严格的时间表，六点准时起床，雷打不动。
而谭萧牧显然属于夜晚活跃型生物，周末更是要补觉。
当方序准备下床去洗漱时，对面下铺的谭萧牧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，头发凌乱，脸色臭得吓人。
“方序！”
他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和浓浓的怒气，“你拆床呢？
动作能不能轻点？！”
方序站在梯子上，动作顿住，低头俯视着谭萧牧：“自己睡眠浅，怪谁。”
“我睡眠浅？”
谭萧牧气笑了，“你那个动静跟打地基一样，是个人都被你吵醒了！”
“那是你娇气。”
方序毫不退让。
“我娇气？
总比你这种生活只有学习的人强！”
“也比某些只知道睡觉的人强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！”
“够了！”
一向好脾气的周明轩终于忍不住坐起身，揉了揉太阳穴，“两位学神，这才几点？
周末啊！
能不能让宿舍有点安宁日子？
萧牧你睡你的，方序你小点声，互相体谅一下，行不行？”
谭钰也迷迷糊糊地探出头：“哥，序哥，别吵了……我好困……”方序和谭萧牧互相瞪了一眼，同时冷哼一声，别开了头。
方序继续下床，这次动作明显放轻了许多。
谭萧牧则躺了回去，用被子蒙住了头。
但从那以后，207宿舍就成了没有硝烟的第二战场。
学习上的竞争蔓延到了生活的每一个角落——谁先起床的，谁先抢到热水，甚至谁先回到宿舍，都能成为两人之间较量的一部分。
周明轩和谭钰，则成了这场“战争”中唯二的观众与时常被波及的“平民”。
周明轩曾私下对谭钰感叹：“我以前觉得学霸的世界是宁静致远的，现在看了你哥和方序，我才知道，学霸的世界，原来也这么刀光剑影。”
谭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，看着那边方序正戴着降噪耳机刷题，而自己哥哥则翘着二郎腿，看似在看手机，实则桌上也摊开着一本习题册。
他叹了口气，这日子，看来是注定消停不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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