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过多久，审讯室的门被推开。
我的好丈夫顾泽城来了。
他换下了一身烟灰的西装，穿了件干净的白衬衫，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。
他眼圈还是红的，像一夜没睡。
他身后跟着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，是他的律师。
“警察同志，辛苦你们了。”
顾泽城一进来，就对陈警官点头哈腰，态度客气得不行。
“我妻子她……她身体一直不太好，都是我没照顾好她，给你们添麻烦了。”
陈警官的脸色缓和了不少，请他坐下。
顾泽城没有坐，而是从律师手里接过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，递了过去。
“警察同志，这是小梦的病历。”
他叹了口气，声音里满是痛心。
“她生完思思之后，就一直情绪不太稳定，有严重的产后抑郁症。这几年，我一直带她看医生，但她很抗拒，经常偷偷把药扔掉。她……她总有被害妄想，觉得我要害她，觉得全世界都对她不好。”
他一边说，一边用那双充满悲悯的眼睛看着我，仿佛在看一个需要被拯救的孩子。
“这次我获奖，可能对她刺激太大了。她以前是个画家，很有才华，为了家庭放弃了事业……都是我的错，我应该多关心她的心理健康的。”
多完美的一番说辞。
一个深爱妻子，甚至把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的绝世好男人形象，跃然纸上。
连陈警官看他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同情。
他演得太好了，好到我都快要信了。
他趁着陈警官起身去倒水的间隙，快步走到我面前。
他弯下腰，靠近我的耳朵，语气温柔。
“老婆，别怕，我会尽快接你回家的。”
“你睡眠不好，我给你准备的音乐，你每晚还要听呢。”
就是这种感觉，七年来，我每天都活在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折磨里。
人前，他是天使。
人后，他是魔鬼。
我猛地抬起头，想对着他尖叫，想把他的假面具撕下来给所有人看。
我猛地往后一缩，用尽全身力气撞在椅背上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。
“你看，警察同志，”
顾泽城无奈地对端水回来的陈警官摊了摊手。
“她现在就是这样，完全不让我靠近。”
就在这时，审讯室外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。
“天理何在啊！警察抓好人啦！我儿子太苦了啊！”
是婆婆的声音。
“娶了个疯媳妇，不好好在家待着，天天闹得家无宁日啊！现在还放火烧房子，这是要我儿子的命啊！”
紧接着，是小姑子尖锐的附和声。
“我嫂子就是嫉妒我哥太成功了！我哥那么优秀，人人都夸他，她心里不平衡！我哥把赚的钱全都给她花，名牌包名牌衣服，哪个少了她的？她还不满足，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！”
她们俩一唱一和，在警局门口对着闻讯赶来的记者们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着我的罪行。
很快，#模范丈夫娶了疯老婆#的话题，就像坐了火箭一样冲上了热搜第一。
几亿人，隔着屏幕，对着我的照片指指点点，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。
“这种女人就该被浸猪笼！”
“顾教授真是倒了八辈子霉。”
“赶紧送精神病院吧，别让她出来害人了。”
我看着顾泽城那张写满无辜和心碎的脸，内心的恨意和怒火几乎要将我整个人烧成灰烬。
我突然笑了。
笑得很大声，很疯狂，眼泪都笑了出来。
整个审讯室的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。
我止住笑，死死地盯着顾泽城，一字一句，清晰地大声说：
“顾泽城，你晚上睡觉，不怕鬼敲门吗？”
“你对我做的那些畜生事，你敢当着警察的面，一件一件说出来吗？”
他的脸色，在那一瞬间，变得不自然。
虽然只有一秒，但他那完美的面具，确实裂开了一道缝。
“你胡说什么！”他立刻厉声呵斥，试图掩盖那一闪而过的慌乱。
恰好此时，陈警官走近了几步，他锐利的目光在我和顾泽城之间来回扫视。
他皱着眉，沉声问顾泽城：“她说的畜生事，是什么事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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