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展的筹备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。
沈砚之和陆承宇见面的次数也多了起来,有时是在画廊讨论展品的摆放,有时是在风启资本的会议室敲定宣传方案。
两人之间的氛围,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。
沈砚之刻意压制着心底的情绪,表现得专业而疏离,可陆承宇看他的眼神,却越来越深邃,带着一种探究和……不易察觉的亲近。
这天晚上,沪市下起了大雨。
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画廊的玻璃幕墙上,模糊了窗外的霓虹灯火。
沈砚之正在整理最后一批画作,准备明天运进展厅,手机忽然响了,是陆承宇的助理打来的。
“沈先生,不好意思打扰您,陆总他……”助理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,“他刚才在开车过来的路上,好像出了点小意外,车子在离画廊不远的路口抛锚了,雨太大,叫的拖车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,您看您方便……我马上过去。”
沈砚之没等他说完,就抓起外套和伞,冲了出去。
雨下得很大,风裹挟着雨水,打在脸上生疼。
沈砚之撑着伞,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积水的街道上。
他很快就在路口看到了那辆黑色的轿车。
车子停在路边,双闪灯在雨幕中明明灭灭。
陆承宇站在车外,浑身都湿透了,头发贴在额头上,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,滴在湿透的衬衫上,勾勒出紧实的肩线。
他正低头打着电话,眉头紧锁,语气有些不耐烦。
听到脚步声,他抬起头,看到沈砚之撑着伞跑过来,愣了一下。
“沈先生?”
“我来接你。”
沈砚之走到他身边,把伞往他那边倾斜了大半,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,“助理给我打电话了,车怎么了?”
“不知道,突然就熄火了。”
陆承宇挂了电话,看着他被淋湿的肩膀,眉头皱得更紧了,“你怎么来了?
这么大的雨。”
“总不能让陆总在这里淋雨吧。”
沈砚之把陆承宇带回了自己的画室。
那间由旧仓库改造的画室藏在老城区深处,推开斑驳的木门,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墙的画作——有流光溢彩的都市夜景,有落满白雪的江南石桥,还有几幅未完成的肖像。
画室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画案,上面散落着颜料、画笔和几张揉皱的画纸,角落里堆着几个半人高的画框,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混合的特殊气味。
“随便坐。”
沈砚之脱下湿透的外套,转身去浴室找毛巾。
陆承宇站在原地,目光扫过那些画作。
他的视线在那几幅肖像上停留了很久,眉头微蹙,心底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涌了上来。
尤其是其中一幅,画中人穿着古装,站在月下的石桥上,衣袂翻飞,虽然面容模糊,可那站姿、那眼神,都让他觉得心口发闷,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遗忘了。
沈砚之拿着毛巾出来时,正好撞见他盯着那幅画发呆,心里咯噔一下,快步走过去,不动声色地用画框把那幅画挡住了。
“先擦擦吧,别感冒了。”
他把毛巾递过去,声音有些不自然。
陆承宇接过毛巾,擦了擦脸上的水珠,目光落在沈砚之被淋湿的肩膀上:“你的衣服也湿了,不换一件吗?”
“没事,我体质好。”
沈砚之笑了笑,转身去烧热水。
画室里有个老式的壁炉,沈砚之找了些木柴塞进去,很快就燃起了温暖的火焰。
火光跳跃着,映在两人脸上,驱散了雨夜的寒意。
陆承宇坐在壁炉边的藤椅上,看着沈砚之忙碌的背影,忽然开口:“沈先生好像对老物件很感兴趣?”
画室的角落里放着不少旧东西——一台老式的留声机,一个缺了口的青花瓷瓶,还有几叠泛黄的线装书。
“算是吧。”
沈砚之端着两杯热姜茶走过来,递给陆承宇一杯,“有些东西,比人更念旧。”
陆承宇接过茶杯,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,心里莫名一暖。
他看着沈砚之坐在对面的沙发上,火光勾勒出他清瘦的侧影,长发垂在肩上,额前的碎发被火光照亮,那道淡淡的疤痕若隐若现。
“你额头上的疤,”陆承宇犹豫了一下,还是问了出来,“真的是小时候划到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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