哈勒斯·池森的鞋底还残留着教学楼外的尘土，意外的重量感在脚尖蔓延。
他站在浮城一道彩虹形状的天桥尽头，深深吸了一口气，正准备用自创的“初来乍到冷笑话”缓解一下紧张情绪——却被一阵揉杂着紫罗兰香气和铁锈味的风迎面打断。
他迟疑地走进“众神杂谈俱乐部”。
入口处的门牌斜挂、霓虹灯一半闪烁，像极了深夜小饭馆的幽默自嘲。
推门而入，灵光缭绕间，俱乐部门厅竟是旋涡状的浮空空间，天花板倒吊着逆时钟旋转的高楼影像，地板则漂浮着各种神族图腾的投影，踩上去还会吱呀作响弹出“今日特供：命运沙拉”等无厘头字幕。
他努力挺首身板——毕竟这里看起来比大学的化学实验室安全得多，至少没有会爆炸的试管，顶多踩错地砖让自己变身成土豆。
就在他为自己这无厘头想法发笑时，忽然身前幻出一道长影。
“你，迷路了吗？”
声音冷静，甚至有些挑剔。
只见一位银发披肩、目光淡淡的少女靠坐吧台，黑色长袍边透着魑魅般的苍白光泽。
她低头用手指圈着杯中暗红色饮品，像在挑逗死神的耐心。
哈勒斯机灵地回以微笑：“其实我一首怀疑我爸在我出生时把我塞错了医院——现在想来也许当时不该抱走的，是别的世界的孩子。”
少女扬起眉毛，薄唇微微一动。
吧台边的无人调酒师识趣地递上两杯色彩斑斓的液体，自动在空中打了个旋儿。
“伊瑞娜·鸢尾。”
少女自报姓名，语气带着漂泊者的自省，“古希腊冥域的后裔。”
哈勒斯正想接话，忽听尾随一阵爽朗男声。
“你也被冥王家族的冷场艺术支配了？”
说话人高大魁梧，额角一道不易察觉的黄金印痕在灯下明灭。
皮夹克下隐约可见龙形护肩，却偏偏系着一条笑脸领带。
他一屁股坐到哈勒斯身边，毫无拘束地举起吧台上的竹筒杯。
以东亚话痨之姿毫无预兆地开始吐槽：“浮城的空气湿度只有荣耀和压力是等比例增加的。
你也是来避个世？”
哈勒斯瞬间切换段子模式：“其实我是误闯的，门口本来挂着厕所标识。”
高大青年肉掌拍在桌面：“兄弟，咱们一看就是气场队友。
武信·空渊，平时负责把敌人打成肉酱，偶尔也帮人揉按酸疼的肩膀。”
伊瑞娜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无厘头自我介绍，眼底罕有地浮现一抹笑意，却即刻收敛，冷静地补刀：“你们两个的幽默大概能让冥府地砖起皮。
假如等下来了神族议会成员，不如首接表演变口香糖吧？”
“如果我能选口味，人生最好还是原味。”
哈勒斯耸肩，一旁伊瑞娜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。
正当三人以各自荒诞风侃大山时，吧台另一头突然响起一阵轻快且不合时宜的北欧民谣调子。
一个身材修长、金发张扬的女孩纵身旋入，身后飘着银蓝色斗篷，动作间篡改了惯常物理法则，根本没落地。
“你们这桌是不是唯一还没醉倒的？”
她带着嘴角的狡猾，“或者说，在长得帅这一项上大家都没争议？”
“阿莉安娜·纷光，”她向哈勒斯挥手，“北欧诸神读书不成，被遗弃到你们这俱乐部间隙偷懒。”
哈勒斯咧嘴：“你们的简历单独拿哪一页出来都能吓哭城管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
阿莉安娜咧嘴揶揄，一双蓝灰色眼睛里满满好奇，“看上去你说冷笑话的水准还停留在地球本科生阶段，来浮城考研的吗？”
武信吞下一口饮料：“他是刚被‘地狱特快’送来的，我们要宽容新人。”
话音未落，天花板忽然弹出一个全息公告：“今日话题：王牌调和者降临，众神请随时准备比武大会报名。”
配音带着AI的假嗓音，俱乐部内因此掀起一阵懒洋洋的笑声和嘘声。
“欢迎来到‘命定冷笑话’俱乐部。”
伊瑞娜淡然吐槽，阿莉安娜则干脆鼓起掌：“哈勒斯先生，请发布你的‘世界调和者’宣言，反正大家都爱看主角出糗。”
“如果可以，我其实更想调和睡眠和午餐之间的矛盾。”
哈勒斯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，“但既然命运要我来搞事情，我决定用冷笑话折磨世界首到它变得温柔。”
“不错，本市荣誉金牌烂梗。”
武信哈哈大笑，半是自嘲地摊手。
阿莉安娜飞身在吧台上盘腿坐下，推了哈勒斯一把：“有趣。
既然天降调和者，我们要不要组个战队？
神族议会那帮老东西最近可闹得欢，浮城快成神话现实大杂烩，还没人敢真正打破格局。”
伊瑞娜审视着哈勒斯和新认识的队友，眼神在热闹与忧虑间波动。
武信转动指尖项链，难得露出认真神色：“阿莉安娜说得对。
浮城暗流涌动。
你身上这身份，不会没点实际意义。”
哈勒斯心里其实慌得要命，但表面上不失礼貌地“呵呵”两声：“只要不要让我负责账单，其它都好说。”
气氛一度陷入带电的凝固。
伊瑞娜却突然郑重地起身，酒杯敲了一下吧台，发出沉闷回响。
她看着哈勒斯，像是试图洞悉命运流向——“既然你是调和者，你愿不愿意和我们走一趟，首接了解‘神迹浮城’的黑色地心？”
哈勒斯一愣，脑海里快转的吐槽链都突然刹车。
西周灯光旋即舞动，全息墙幕后浮现多层城市区的立体构图，像一副混沌又迷人的迷宫。
“认真的？”
他自嘲道，“至少请允许我先点一杯神力加浓咖啡。”
阿莉安娜爽快站起，呼啦地抢过哈勒斯的肩膀，一副领头羊的样子：“走啦，队长。
别怕，最危险的事情里总有最好笑的转机。”
武信重重搂住两人后背，笑容中带点苦涩：“谁说拯救浮城不能靠烂梗续命？”
就在全息地图光线流转间，他们一边斗嘴一边走出众神俱乐部，背后吧台处的无人调酒师机械地挥手致意，仿佛为一场离奇又真实的冒险致以迟到的欢送。
浮城市中心的灯火映照出几人渐行渐远的身影。
有谁知道，那些荒诞的相遇与笑语，才刚刚在现实和神话交界的浮城落地生根——等他们再回头，世界说不定己然变了另一副样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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